黄克智早年照片。
黄克智在给研究生上课。资料照片
“健康加勤奋,一生不虚度。”在送给记者的书上,黄克智院士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这样一句话。
话语如是,践行亦如是。年逾九旬的黄克智一直坚持清晨4点半起床,每天长时间工作,“从不浪费点滴时间”。在与记者约定9点见面之前,黄克智已完成打网球、阅读等“固定动作”。
71岁开始练习网球,黄克智已坚持20多年。说起这项运动,他热情高涨,“其实我和老伴的球艺并不高,但我们乐在兴趣,享受坚持。”
“把我的一生奉献给科学和祖国”
70余年科研工作中,黄克智始终很忙:发表学术论文400余篇,出版专著7部;发展求解壳体问题的合成分解法,把极复杂的壳体问题改变为几个更简单的问题;带领团队推动压力容器设计方法的进步,解决了两个国际压力容器界曾经公认的难题;坚持从交叉学科的角度研究页岩气高效开采问题,瞄准技术发展前沿……
说起学术生涯,黄克智向记者展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:照片中是一位28岁的英俊小伙,背景是苏联时期的莫斯科大学。
1955年,教育部首次派出高校教师进修代表团赴苏联进修,刚被提拔成讲师的黄克智在清华大学的五人名单之中。在苏联学习期间,黄克智夜以继日发奋学习,三年没能同家里通上电话。最终,他的努力得到了导师——著名力学家拉包特诺夫的肯定。
在一次小组会议上,黄克智的导师发出赞叹: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努力的学生”,并且建议黄克智争取莫斯科大学博士学位。
1958年底,正当黄克智初步拟就博士论文、准备答辩之际,一封召其回国、组建我国第一个工程力学系的电报被送到他手中。“我想这是国家最需要我的时候。”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,黄克智放弃了即将获得的博士学位,坐了六天六夜的火车回到清华大学。
回国后,他在六七年时间里开设了弹性力学、塑性力学等八门课程,为我国第一个工程力学系的创建与发展打下了基础。
教书育人,躬耕不辍。大学毕业后的72年,黄克智有71年都是在清华大学的讲台或办公室里度过的。“这一辈子我做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——把我的一生奉献给科学和祖国!”黄克智先生说。
“我把这里的年轻人当做自己的孩子”
改革开放后,国家百废待兴,固体力学领域急需人才。为了能够“把失去的十几年时间赶回来”,黄克智确定了后半生的“小目标”:为清华大学的固体力学建立一个年轻而强大的团队。
40年中,黄克智始终不敢有一丝懈怠:培养了上百名研究生、近70名博士生、5名院士……“清华是我的根,力学系是我的家。我把这里的年轻人当做自己的孩子。团队的茁壮,年轻人的成长,是我一生的期望。”秉持如此理念,黄克智注重从学生中物色苗子培养成才,动员留学的年轻人学成归来报效祖国。
提起黄克智,清华大学航天航空学院的同学都亲切地称他为固体力学专业的“祖师爷”。学生眼里的黄院士,以“严”出名,对课题基础理论部分要一字一句地推演检查,“任何模糊的概念和不严谨的推导都休想蒙混过他的眼睛。”他的一位学生说。
回忆和黄克智一起学习工作的生活,清华大学教授薛明德眼中流露着感恩,“黄老师把参加国内外学术活动的机会,一次又一次推荐给年轻人,让我们得以在学术界展露才华。”
“每当我开一门新课,我就把自己读过、亲自推导过的文献连同我的笔记、讲稿毫无保留地交给其他年轻老师。”在与年轻学者的合作方面,黄克智总竭力为他们的研究创造条件。
被记者问及最骄傲的成绩时,黄克智笑着说,“当年的‘小目标’已经基本实现,目前清华固体力学专业已经形成一个老中青相结合、团结向上的力学团队。在我们的集体中崇尚:科学的道德、严谨的学风和团结合作良性竞争的氛围。”
“固体力学的每一个领域都足够奋斗一生”
“每隔5—10年我就要换一个新领域:60年代研究壳体理论、塑性理论、蠕变理论;70年代研究压力容器;80年代研究智能材料相变力学;90年代研究微纳米尺度的力学……”
黄克智选择的研究方向,与当时的国家需要密不可分。“研究的课题为民族和国家做贡献,也是为自己做贡献,这是完全统一的。”黄克智说,“只要以国家需要为导向,力学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很多。”
2012年,85岁的黄克智在参加中科院院士大会时了解到,我国石油页岩气开采产业与世界领先技术仍有差距。他立刻把研究方向投入到石油页岩气领域……
进入新的领域,困难重重,一切都得从头开始,但黄克智坚持了下来……回忆起和学生们一起研究的经历,黄克智说:“有一段时间几乎整天茶不思饭不想,就想着问题怎么解决,坚持一段时间以后,才慢慢地找出一条路子来。”
投身固体力学研究领域70余年,黄克智不曾觉得寂寞,“总觉得时间不够用,怕赶不上发展”。黄克智说:“固体力学的每一个领域都足够奋斗一生。”
如今,92岁的黄克智与儿子黄永刚已合作30余年,共同发表SCI科学论文200余篇、专著两部;10年前已出版《高等固体力学》上册,现正赶着完成下册。提到92岁高龄每天还能坚持工作六七个小时,他说“成就出于勤奋,这是我一辈子遵循的法则。”(记者 韩晓萌)